。

&esp;&esp;大臣们离开后，仆人熟稔地为阿利斯塔脱下披风、腰带与靴子，换上柔软轻便的常服与软底室内鞋。

&esp;&esp;侏儒弄臣谄媚地笑着，把阿利斯塔掉在地上的胸针捧起来：“何等暗淡的宝石！竟有幸去衬托太阳！”

&esp;&esp;弄臣长着一张滑稽可笑的脸，皮肤厚而光滑，头发稀疏，可以是十八岁到五十八岁的任何一个年龄，他就像一粒从来没有发过芽，所以也永远不会凋零的植物种子，时间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
&esp;&esp;他也许是个可怜虫，但是他让人看了恶心。

&esp;&esp;阿利斯塔没有再碰弄臣手里的宝石。转而来到国王的书房，这里摆着一张华丽的实木书桌。他从左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羊皮纸，嘴唇无声地翕动，纸卷开始发光。

&esp;&esp;阿利斯塔安心了。

&esp;&esp;神眷还在。

&esp;&esp;他忽然对着空气笑了笑，用笑容掩饰一闪而逝的软弱，怕什么呢？他付出的还不够多么？

&esp;&esp;为了得到屠龙勇士大卫留下的卷轴，什么手段都用了。堂堂一国王子，没有任何可驱使的人，孤立无援，只能去收买最下等的女仆。

&esp;&esp;为了得到神眷，他失去了可爱的妹妹们。为了平息恶龙的愤怒，拯救民众于龙焰，他失去了最后一个弟弟。

&esp;&esp;他失去了所有亲人，他总在失去……他就这样沉浸在自恋的悲伤中，把自己都骗到了。

&esp;&esp;冰晶海。

&esp;&esp;露维亚在寒冷的海面上飞来飞去，冲撞冰层，剖取脂肪。

&esp;&esp;而伊瑟恩被他包在温暖的魔法火焰里，远远地坐在苔原的岩石上等她。

&esp;&esp;这么寒冷的地方，这么单调的风景，他竟有些喜欢。

&esp;&esp;他喜欢露维亚制造出来的，惊天动地的爆破声；喜欢龙和巨鲸拼尽全力的战斗，弱肉强食，残酷运转，但让人感到流动的生机；喜欢大自然摧毁一切，又养育一切的力量。

&esp;&esp;也许就是这个时候，伊瑟恩真正爱上了露维亚。

&esp;&esp;不再是廉价的感动，不再是想要回报的感激，不再是慕强，不再是寻求安慰，不再是情·欲的觉醒……

&esp;&esp;过往种种都不是。

&esp;&esp;他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，缓缓地吐出白色的热气，用力朝她招手。

&esp;&esp;巨龙飞过天空，伊瑟恩趴在她的背上微笑，爱让人变得积极。他开始设想一些有可能的未来。等所有噩梦都做完了，我们可以仰望夜空，看到月亮……

&esp;&esp;回到龙窟后，露维亚熟练地吊起脂肪，等待油脂融化。然后，她化为人形，吃伊瑟恩从法阵里取出的人类食物。

&esp;&esp;这个法阵并非无中生有，而是感应着使用者的需求，以构建的方式，汇集各种基础元素。这样做出来的食物也许“没有灵魂”，但绝对是此刻伊瑟恩最想吃的东西。

&esp;&esp;“你怎么这么喜欢吃南瓜？”

&esp;&esp;伊瑟恩想了想，记忆依然空白，但又有什么猜不到的？妈妈，一定是妈妈喜欢的食物吧。

&esp;&esp;包括露维亚穿着的这条方领高腰的裙子。这种陈旧朴素的款式，准是妈妈穿过的。

&esp;&esp;露维亚眼睛闪了闪，说：“不同地区的人类，烹饪食物的方式应该也不一样。黄油，连着南瓜籽一起烤熟了，让我想想在哪儿见过……”

&esp;&esp;谁料，露维亚突然瞳孔涣散，感到天旋地转，迎来了自己第一次心灵过载。

&esp;&esp;是因为思考太多了吗？

&esp;&esp;还是因为与人类无意义的相爱？

&esp;&esp;她的大脑粥一样地沸腾了，记忆不断翻涌，头颅简直快要开裂。

&esp;&esp;“伊瑟恩……我……”

&esp;&esp;第10章

&esp;&esp;心灵过载是一场暴风雨。

&esp;&esp;生命中几乎所有的事件和细节，颜色、气味、触感、声音，全都涌现出来。她的时间感知出现了扭曲，她有些分不清现在是否正在进行，还是说，现在就是过去？

&esp;&esp;她失去了可以锚定意识的坐标，宛如一叶小船被冲到无边无际的波浪中。曾经不在意的琐碎小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食人鱼，它们涌过来，要开始分吃她了。

&esp;&esp;“嘀嗒——嘀嗒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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